Monday 24 October 2011

《福德根源》——印度歷代上師生平史傳

集龍樹、無著等七位大師之生平史傳。本書由林凡音等居士譯本為藍本,大藏寺基金會編輯,祈竹仁寶哲監修而成。

中印度之國寶--馬鳴祖師

公元一至二世紀,中印度出了一位有名的大師,人們尊稱他為「馬鳴菩薩」,他對大乘佛學起了開端的作用。

他本學婆羅門教,擅長音樂及詩歌,聲譽很高。後歸依佛法,拜脅長老為師。脅長老是北印度的高僧,他深慮當時沙門中缺傑出人才,佛法漸見式微,沒有人能負起弘揚佛法、開導眾生的責任。他聽說中印度有位出家外道,才識過人,能言善辯;這位外道年輕好勝,自恃才高,要與沙門中學子辯論。他揚言:「如果沙門中沒有人敢站出與他辯論,那就說明服輸了,從此就不准公鳴犍椎(「犍椎」是古印度召隻僧眾的一種木制法器),不得進行僧伽活動,也不得受人供養!」。

脅長者暗想此人定非等閒之輩,很想去會會他;倘有可能,就想度他歸依沙門。他不顧年邁體衰,跋涉水地往中印度去。

路上經過一個寶剎,有一群小沙彌見他年老慈祥,就圍著他打趣說笑。脅長老毫不在意,對這些天真的小沙彌面露笑容,聽之任之。其中有些年齡略大的,看出出長老不是平凡之人,就提出各種問題來向他請教。脅長老總是有問必答,沒有一點被難住。沙彌們至此十分欽佩,頓生恭敬之心。第二天長老辭別南下,沙彌們依依不捨,送了他不少路程。

長老到了中印度,故意在被外道佔據的那個最大的寺院住下。他門比丘們:「你們做功課時為什麼不依法公鳴犍椎呢?」,一比丘說:「長老有所不知,我們這兒來一個傲慢無理的外道,他聲稱:『你們現在沙門中沒有學子,都是一些平庸之人;而且佛法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如果你們不服,我們可以比試比試,根據各自的學說,來進行辯論。有本事的,請站出來吧!』,誰知我們有好幾位法師,都不是他的對手。從此他就不許我們公鳴犍椎,還佔據了我們寺院。我們住持怕惹是非,就委屈地依從他了。」。脅長老聽了,安慰道:「你們不要氣餒,先去稟明方丈 ,大膽地鳴犍椎吧,有我來對付好了。」。比丘們來心裡有氣,今見長老出言不凡,知他必是高僧,一定具有辯才,就請住持與長老相見,並大膽地打起犍椎來。

那外道在裡面聽見,氣勢凶凶地問道:「我不准你們打犍椎,今天為什麼又打起來?」,比丘們說:「這不干我等事,北方來了一位長老,是他打的。」,外道說:「此人好大膽,我倒要會會此人!」。

外道見了脅長老,是一個清?的老叟,就責問道:「你這遠來的老和尚,大約不知道這兒的規矩吧!」,長老說:「怎麼不知道,不知就不打犍椎了。」,外道說:「如此說來,難道你也想跟我辯嗎?」,長老說:「你要辯論也可,這有何難?我們佛門寬大為懷,素來佛不犯道,你們外道太放肆了,竟敢限制沙門活動。我們佛學博大精深,如大海可谷百川,今天讓你知道一下深廣也好。」,外道說:「不要誇口了,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這樣吧,我們就訂在第七日,讓我們邀請國王、大臣、沙門、外道、娑羅門諸大法師,都來參加,看看我們誰勝誰負。」。

至第七日,道場上鐘鼓齊鳴,冠蓋雲集,與會者都來了。脅長老先到,從容地升上高座,儀態自若,微帶笑容。那外道後到,態度傲慢,見長老已到,只得於另一旁坐下。他抬頭看看長者,見他和顏悅色,情志安逸,端坐莊嚴,不由地微微暗惊:「這老和尚道風不凡,在這樣的大場面處之泰然,可能很有學問,今天得要稍加謹慎。」。

外道定一定神,傲氣又上來了,開言道:「今天我們兩家辯論,非比平常,得先立個契約,你看可好?」。

長老說:「悉昕尊意,請你說吧。」。

外道說:「如果誰輸了,就割去誰的舌頭好嗎?」。

長老說:「割掉舌頭有何用處,我們辯的是學術見解,不是一般人打賭,我看誰輸了,就自甘稱作弟子,怎麼樣?」。

外道說:「也好,只要你不怕慚愧,當眾拜我。那麼誰先提問?」。

長老說:「我年紀老,從遠方來,又先在此升座,理應我先提問。」。

外道說:「好,那就請吧。」。

長老說:「要使天下太平,人民豐衣足食,舉國歡慶,國王歡喜,當用何法?」。

那外道沒有學過治國之道,一時竟答不上來。

長老說:「我們佛教有世法和出法世。這是世法。要使國泰民安,就要從國王做起,愛臣民,輕徭役,薄賦稅,多作利國利民之事,使人民安居樂業,天下始能太平。這是很普通的道理,難道也答不上來嗎?」。

外道面紅耳赤,與會者笑聲四起。

長老又提了一些世法與出世之法,有不少玄理外道連聽都沒有聽到過,答的支支吾吾,都沒答好。輪到外道提問的時候,他想用婆羅門的學說來難住他,那知長老原先也是婆羅門種,對所有經典無不精通,凡有所問,長老都對答如流,令人信服。這下頓時挫了外道的銳氣,在大庭廣眾前,外道只得服輸,自稱弟子,聽從長者為他剃除頭髮,受沙彌戒。

那外道回到內室,低頭悶坐,悒郁不樂。自思:「我才識遠震數國,從無敵手,今天怎麼輸於一個老和尚了,今後還有什麼面目做人!」,長老明白他的心意,走到他身邊,和善地說:「我們佛法主張諸行無常,諸法無我,你是我見太深了,處處以我為中心,以致一葉障目,使你不能高瞻遠矚。你試想:釋迦佛作王太子時,也是信奉外道,他想探索宇宙人生的真理,走出宮廷,苦修六年,使他感到外道學說不能解決他心中的許多疑問,於是獨自到菩提樹下,又修行了一年,終於在一個晚上的定中,突然見明星而開悟,徹証了無上甚深真諦。從此,他傳道四十九年,收了許許多多外道成為弟子。你說,佛學能比外道不高明嗎?」。

接著,長老又給外道顯示神通,並說:「神通不是出家人追求的目的,比丘應以精研正法為要。」。經一番苦口婆心的解說,至此,那外道方知長老是個得道高僧,心悅誠服,甘拜為師。脅長老說:「你呀,天資聰慧,夙根又厚,只是錯入了外道,使明珠沾上了塵土。從今後應該歸依正法,精勤學佛,方能使你真正地進覺道。」。那外道徹底醒悟,從此虛心地聆聽師父為他講經說法,認真修學,數年後獲得了很大的成就。

再數年,脅長者回北方去了,這位比丘仍長住中印度。此時他已博覽所有佛學經論,才認蓋世,且虛懷若谷,與多年前換了一個人了,沙門與外道都敬服,連國王對他也極尊重。

不久,北印度的小月氏國王起兵來伐中印度,將王城團團圍困,只是未動刀兵。中印度國王派使者去詢問:「你們長時間的將我王城圍困,使我人民遭難,你們為的是什麼呢?」,小月氏國王說:「我要你送我三億金,我即可退兵。」,中印度國王說:「我傾國相贈,也收集不到三億金。」,小月氏國王說:「你有稀世的兩大國寶,足可抵二億金,難道你不知道嗎?」,中印度國王說:「我哪有這樣貴重的國寶!」,小月氏國王說:「你藏有釋迦佛留下的佛砵,還有一位具有辯才的比丘,你把這兩樣寶貝贈於我,就足扺二億金,我可以滿足了。」,中印度國王說:「這兩樣確是我的國寶,但是我不能贈於你。」。

比丘得知此事,就勸說國王:「陛下,你就滿足他的要求吧,一則可以退兵,生靈免遭塗炭;二則他單要佛砵與我,說明他心中十分敬重佛法。陛下把我留在國內,只佛化一國,若把我送到他國,我就可以別國去弘揚佛法,讓天下都受到佛化的利益。陛下是歸依佛法的,願國王三思!」。

國王平時對這位比丘甚是尊敬,聽了他的開導,經過反復思忖,終於同意了。

小月氏國王馬上退兵,迎著佛砵和比丘回國去了。快到京城,舉國臣民焚香恭迎。數日後,有有些大臣議論道:「國王啊,佛砵確是稀世之寶,而比丘國內有的是。怎抵得上一億金呀?」,國王說:「你們只知眼前利益,這位比丘名揚四海,佛學高深,精於說法,而且又是脅長老在世時的弟子,我迎他到本國來弘傳佛法,於國於民,都是有很大利益的。」。

一個月後,國王打算請比丘說法。他尋思:「人們說畜生也有靈性,也能受到感化,我何不借此機會試試。」,他就挑選了七匹好馬,讓它們餓了五日,到第六日早上,召集國內所有沙門,外道、都來聽法;同時又命令把餓馬繫在道場的柱子上,看看餓馬是吃草,還是聽法。

比丘登壇講法。他講的是《佛遺教經》,講時語詞懇切,深入淺出,感人肺腑,場上肅靜;連那餓馬似也聽得出神,盡管飼以草料,牠們都不思進食,豎耳諦聽。

比丘講經畢,只聞那七匹餓馬一聲長鳴,都淋然淚下。國王見此情景,深為感動!由於餓馬能解佛經的原故,因此就稱這位比丘為「馬鳴菩薩」。

以後,馬鳴菩薩得到國王的同意,又到別國去弘法,晚年他專門從事著作,著作有《大乘起信論》、《大宗地玄文本論》、《佛所行贊》、《大莊嚴經論》、《 十不善業道輪》等,一直流傳迄今。

深入龍宮的大師--龍樹祖師

龍樹(Nagariuna)是大乘的祖師,生於約公元二至三世紀,是南印度的婆羅門種姓,傳說其父姓「龍」,母生他於樹下,故名「龍樹」。

龍樹天資特別聰明,在孩提的時候,聽到婆羅門誦讀經典,數遍之後,他即能背誦。到二十歲以後,對天文、地理、數學,以及婆羅門和各道的經文,幾乎都讀遍了,而且理解力相當強,因此在青年時名氣就很大。

他有幾位同齡好友,都是學識超群。一天,大家議論道:我們把天下的經論都理解了,現在就是沒有學到法術,不能縱情逸樂。不久打聽到有一個術士,會隱身術,他們就去登門求教。那術士看到他們年輕,又動機不良,不願傳授。他們苦苦請求,術士纏不過他們,只得給每人一粒藥丸,囑告道:「你們在僻靜的地方,用水將藥磨化,塗在眼睛周圍,人們就見不到你們了。」,龍樹便當場試磨,細辨藥丸的氣味,對術士道:「你共用了七十樣藥物合成,對嗎?」,術士不勝惊訝,問他怎麼知道,龍樹說:「我是從氣味中辨別出來的。」,術士甚為嘆服,只得叮嚀要慎用此術。

龍樹等四人仗隱身術,從此常入宮,恣情取樂。百餘日後,宮中的一些美女,竟有人懷孕了。國王大為忿怒,嚴加責問。妃子們哀泣說:「非是我們不貞,是睡夢中有妖人作崇。」,國王召大臣商議。一老臣說:「凡這種事有兩種可能,一是鬼魅作崇,一是術士搗亂。可派幾個精明的人,暗暗分守在宮門背後,若是術人,總有跡象可露,可用兵器除之;若是妖魅,雖無跡象,亦可用符咒消滅。」,國王立即照辦。

龍樹和八十四大成就者中的30位

蘇格蘭桑耶林佛教中心的龍樹像

不久有人來報,是術士所為。國王當即派武士數百人,禁閉宮門,手揮刀劍,望空亂砍。三個婆羅門術士被殺死了,惟有龍樹藥性未過,沒有現形,又屏氣凝神地躲在國王背後,終於逃脫了性命。

受此嚴重教訓後,龍樹方才覺醒,想到了佛陀所說:「貪欲是眾苦與禍患的根本,一切敗德喪命之事,皆由此引起。」,於是下了歸依佛門的決心。他尋到一位沙門虔誠請求,出家受戒。他在一佛塔待了九十多天,讀遍了所有經論,心不滿足,但已無其它經文可得。他辭師下山,又訪尋到北印度雪山的一座佛塔,向一位老比丘懇求,得到了《摩訶衍》大乘經典,他用心研讀求教。三個月後,於是就週遊列國,搜集沙門的各種經論。一路上,他還和諸外道及部派佛學者辯論,學者都辯不過他,他逐漸產生了驕傲,欲另自立一派,廣收徒弟,宣揚他的學說。

正在這時,有一位叫大龍的比丘,長髯突眼,目光炯炯,特來找他。對他說:「年輕人啊,你不能持井蛙之見,你的學識超過佛陀嗎?你且跟我到一個地方,讓你看看大乘經典,你再下結論吧。」,這位大龍比丘就把他領到一個深山的石洞,入洞數步,竟是另外一個世界,殿宇金碧輝煌,清靜雅致。老比丘把他領入龍宮,打開了一個個玉石寶庫,裡面藏著數不盡的稀世經典,寶庫裡發出陣陣幽香。大龍比丘說:「年輕人,這下夠你讀了吧?」,龍樹忙不迭地翻閱,口裡說道:「長老,我太感謝你了!」。

這下龍樹真的滿足了,這稀世經典比過去讀到的多十倍,玄理更其精妙深奧,他如飢如渴地晝夜閱讀,不明之處隨時就向大龍比丘請教,視野頓時開闊,心量也開始謙虛了。至此他才真正地感到,佛學浩如煙海,其理博大精深,沒有任何外道超得過它,夠他一生用心鑽研了。同時也就打消了自立門戶的陋見。

他在龍宮待了很久,把所藏的經典反復細閱,幾乎能背誦了。大龍長老又授予他一些神通術,他才別師出來,仍回到了南印度。從此大力宣揚佛法,說服外道,推廣大乘佛教。被他感化的婆羅門等外道,不計其數。

當時有位婆羅門上師,會一點咒術,心生嫉妒,欲與龍樹比個高下。他奏明國王,請王心觀究竟。國王規勸他:「我看你虛心一點吧,龍樹已是一位得道高僧,和多年前大不同了,他明與日月爭光,智與聖心並照,你為什麼不能容他呢?」,婆羅門說:「陛下被他巧言迷惑了,諒他沒有什麼真本事,如若不信,看我們比試吧。」,國王見他固執,只得准奏。

比賽的那天,國王與龍樹先坐在聽政殿上。婆羅門後到,他見國王如此尊重龍樹,心中更是不悅,便於殿前立即作法,只見現出一個廣大潔淨的黃金池子,水波潾潾,中央升起一株千葉蓮花,那婆羅門高坐其上傲慢地說:「龍樹,你看我坐在蓮花之上,宛如天神,而你屈居地下,卑微可笑,你敢與我蓮上的大德智人辯論嗎?」。

龍樹也不答言,從容地離開座位,用咒言化作一頭龐大的六牙白象,自坐其上,繞黃金池子一周;然後舉步池中用象鼻把那婆羅門高高舉起,摔於地下,蓮池與白象瞬間隱去,惟見那婆羅門腿折腰傷,一副可憐之相。他知非龍樹對手,匍匐於地,叩首懇求:「恕我力不自量,毀辱大師,伏請多諒!從此願意歸依佛門,開我愚蒙,求大師收我為弟子。」。

印度又有一個鄰國,國王篤信外道,並強迫其臣民亦信奉外道;對沙門釋子,則非平等對待。龍樹聞之,特前往宣揚佛法。其時該國正在招募國王衛士,龍樹應募,很快升為校衛。他在短時期內,幫助整頓隊伍,嚴明紀律,使國王的衛隊面貌一新。一日國王出巡,龍樹率領衛隊荷戟前行,彩旗招展,步伐整齊,威風凜凜。國王見了甚是滿意,便問待者:「帶隊的是甚麼人?」,待者答:「此人奇怪得很,不吃王家一口飯,也不要王家一文餉銀,說是來保護國王,整飭軍紀。」。國王亦覺奇怪,就召他晉見。問道:「你是什麼人?」,龍樹答:「我是一切智人。」,國王惊愕,半晌說:「一切智人曠古少有,你敢大言不慚嗎?」,龍樹說:「國王如果不信,可以當場試驗。」,國王心裡想道:「我是精研婆羅門教理的,可謂智人之主,他竟當我面目稱一切智人,而且說得如此著實,不能小看。我若提出的問題,被他解答了,証明他勝了;我若不提出問題,也說明我負了。」,遲疑良久,就索性提個大難題,看他如何回答。於是啟口問道:「你可知天上在做什麼?」,龍樹不慌不忙的施禮作答,:「啟稟國王,當今上天正在與阿修羅作戰,戰斗方酣。」,國王聽了,喉嚨裡像塞了棉團一樣,心裡想:「這個人真是瘋子嗎?」,半天說不出話來。龍樹說:「國王,你不要以為我是虛談怪論,片刻就能見驗。」,說罷,不一會,就聞空中干戈喊殺之聲,阿修羅的手和斷足從空掉下。龍樹施法術,讓國王、臣民與婆羅門等,統統見到天上鏖戰的情況,良久才漸漸隱去。這時國王、所有臣民和婆羅門等,個個惊訝信服。國王再問龍樹:「你究竟是什麼人?」,龍樹忽現比丘身,稽首答道:「貧僧乃是沙門龍樹。」。國王早聞龍樹是鄰國的大師,舉國被其佛化,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心悅誠服,於是也歸依了佛門。國內所有婆羅門、外道,亦甘願剃髮受戒,至心歸命,自此便恭請大師天天宣講佛法,舉國受到了正法的教化。以後龍樹又回到本國去了。

據玄裝大師《大唐西域記》介紹:龍樹在晚年合成了一種長壽藥,過百年後還不見衰老,國王也得到了長壽。年過半百的太子急了,對母親說:「這樣下去到哪一年才能接位啊?」,母后說:「佛教主張諸行無常,諸法無我,一切可捨,連生命也可施捨。如今人們尊稱龍樹為菩薩,你就去求他施捨吧。」,太子就來到龍樹跟前,跪下求道:「龍樹菩薩,我不幸得了一種疾病,非人腦不能醫治,如今昇平時代,到那裡去覓人頭啊,只有求菩薩施捨了。」。龍樹知道王子的來意,半晌說道:「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只是你父王命也不能長久了,你要負不孝之罪啊!」。王子不吭一聲,只是叩頭。龍樹就隨手取了一根一茅草,吹口氣,化作利劍,立刻自刎了。國王聽到此事,不勝悲哀,缺了合藥之人,不久也就死了。

另據其他傳說,由於龍樹弘傳大乘教法,與小乘部派佛學以及婆羅門等教派,產生了激烈的鬥爭。新王接位後信仰小乘,龍樹就自行坐化了。

龍樹的著作十分豐富,有《中論頌》、《十二門論》、《大智度論》、《十住毗婆沙論》、《菩薩資糧論頌》、《莊嚴佛道論》等不少著名的論典,享有「千部論主」之稱。

大破外道思想的聖天祖師

聖天(Aryadeva)是龍樹眾多的弟子最杰出的一個。南印度獅子國人,即今斯里蘭卡。傳說他是王子,最初學習婆羅門學說,天賦絕頂聰明,博學廣識。他年輕時很自負,曾說:「天下的學問我已學到十之八九了,就苦還沒有人能信用我。」。

聖天的左眼瞎了。有這麼一段傳說:獅子國有一大廟,廟裡塑著一尊天神,即"大自在天",像身有數十米高,屹立在大殿中央。每日燒香者不斷,但殿門永遠關著,善男信女只能在殿門外磕頭求禱。一日,聖天來到神廟,一定要開門進去。守廟的阻止說:「天神威靈顯赫,會惹怒他的,殿下還是不進去的為好。」聖天說:「天神既然立了像,自然讓人觀瞻,不然塑了像干什麼!」,守廟的說不過他,加上他又是王子,只得開門讓他進去。

聖天踏進殿內,果見天神高大無比,棋眉怒目,對他似有慍色。聖天對神問道:「你既然是天神,受四方供奉,就應該以智德感人,為什麼要以威風嚇人呢?我今挖掉你一只怒目,人們見你就不會畏懼了。」,真的挖去天神一只眼睛。然後大開殿門,鼓勵燒香者大膽進去。

是日,聖天憑他的聲望和智慧,廣羅各種精美供品,當夜供奉天神。那夜天神現形前來受供,身軀甚為高大,酷似白天所見的「大自在天」。天神說:「你對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其實我的本來面目並不那麼可怕,是塑像人出於敬畏之心所為。我很佩服你的膽識,你是以心敬我,而別人的敬我,乃是畏我。」,聖天說:「那你對我有什麼要求呢?」,天神說:「我的一只眼睛被你挖去了,現在我要向你討還。」,聖天說:「我怎樣償還呢?」,天神說:「也用你左眼,就看你有沒有勇氣!」,聖天說:「這有何難!」,當即把自己的左眼挖下奉給天神。天神讚嘆說:「你這真是無上布施啊!」。

獅子國與龍樹菩薩所在國僅一水之隔。聖天聞龍樹之名,少年氣盛,自持學問淵博,又長辯才,心中不服,就想去與龍樹辯論。

龍樹也聽到聖天的名聲,聞他前來,就叫一個弟子端了一滿砵清水,不許說一句話,出來相迎。聖天見到迎者手捧一砵清水,不吭一聲,心中會意,就從身上取下一枚針來,投入砵中,也不說一語。這兩人打的是什麼啞謎呢?原來,龍樹的意思是:「我的胸懷似清水一般,滿而不溢。」,聖天的意思是:「我的見解如針沉水,一探到底。」。那弟子回到裡面,龍樹見到水底一根針,又聞聖天不說一句話,佩服聖天十分聰明,就親迎聖天入內。

聖天原來是前來辯論的,但一見到龍樹面容慈祥,出言和善謙遜,已是敬佩了三分,就不言辯論之事,先和龍樹交談起來。兩人交談了一整天,聖天凡有所問,龍樹必有所答,而且答的十分圓滿。聖天深為折服,自覺遠非龍樹對手,難探其源,感到佛法博大精深,遠超婆羅門學說之上,遂放棄了原來信仰,甘拜龍樹為師。而龍樹自感已屆暮年,大乘學說還沒有滿意的弟子繼承發揚,今見聖天聰明蓋世,足堪傳燈,十分欣慰,於是悉心傳授。從此以後,聖天放棄了驕慢之心,如飢如渴地隨師學了數年。中印度摩揭陀國原是盛行佛教,此時卻被其它外道勢力侵佔,壓制佛徒,不得在寺院擊打犍椎集眾,這實際上是禁止佛徒活動,企圖扼殺佛教。此事被龍樹聞知,心中不適,就想到摩揭陀去找外道辯論,挽回佛教頹勢。聖天自告奮勇,勸說:「師父年紀老了,不堪跋山涉水,還是讓我去吧。」,開始龍樹不怎樣放心,就自扮外道,叫聖天先與他演習了好幾天,龍樹見屈不了他,心頗滿意,便放心地讓他去了。

聖天到了摩揭陀國,立即在王城建起論壇,寫明了辯論的主題:一、一切諸聖中佛為第一;二、一切諸法中佛法為第一;三、一切道人中佛僧為第一。又說:八方論士若能辯勝此者,我願斬首以表屈服。

摩揭陀國的婆羅門和諸外道論士,聽到龍樹的弟子敢來論壇辯論,而且發出豪言壯語,便都趕來參加盛會。有的外道論士一看到聖天的誓約,不甘示弱,也立誓道:「你既敢拿性命打賭,那我們也照章辦理,如果我們辯不過你,也願殺頭!」,聖天笑道:「我要你們的腦袋何用,我只要剃除你們的鬚髮,老老實實的做我弟子就可以了。」。經歷了三個多月,沒有一個人能辯得過他。不但如此,有不少論士雖然輸了,但都心眼亮了,情情願願拜聖天為師。更有許多沒有參加辯論的外道,聽到聖天的論點圓滿有理,得到開悟,也自願歸依正法。聖天如此前後化度了近百萬人。從此,佛教在摩揭陀國又重新興起來。人們為了紀念此次盛次,特地建了座犍椎塔,來頌揚聖天的功勛。玄奘大師到印度摩揭陀國時,還瞻仰過此塔。

之後,聖天又到中印度及北印度諸國弘傳大乘佛法,收了不少弟子。晚年他回到南印度去,其時龍樹大師已經離世了。南印度有一國王不信佛教,聖天也親自前去教化了他。聖天在晚年隱居山林,專門著書立說,弘傳大乘佛學。他一生中曾和不少外道進行過辯論,晚年亦不放棄口誅筆伐。有一個心胸狹隘的婆羅門年輕外道,見師被聖天屈服,心裡很不服氣,屢想報仇。他發誓說:「你聖天以口勝我師,我要以刀勝你!」,一直暗暗跟蹤聖天,找機會行刺提婆。但聖天弟子眾多,無從下手。一日,終於被他得到了機會,看見聖天在大樹下坐禪,他就縱身跳到聖天跟前,怒地說:「聖天,你這老瞎子,你知道嗎,我己經跟了你很久了,過去你以利口戰勝我師,而今我要以快刀劈開你腹,看看誰厲害!」,說罷舉刀就砍。

但聖天沒有就死,他心無怨恨,反而憐憫那年輕人的魯莽行為,誠懇地對他說:「年輕人啊,學術上的爭論哪有用刀劍來代替的?你毀了我的肉體,毀壞不了佛法。你是被無明烈火燃燒得神智昏迷了,我原諒你的愚昧無知。你快逃到山上去吧,暫時不要下來。我的弟子們快要回來了,他們中有不少人還沒有獲得『法忍』(心能安住於實相之理叫『法忍』),他們必不饒你。」,那年輕人聽了,愕住了!聖天接著說:「你這所所為,是沒有受過佛法教化,個人情見太重,為愚痴所欺,為狂心所惑,我不會計較你,快逃命去吧!」,那青年外道見聖天竟如此寬恕他,怎忍再砍第二刀,反而跪下來懺悔認罪。聖天催他快走,他只得逃上山去了。

不一會,眾弟子回來。見師倒於血汨之中,大吃一驚!沒有証到『法忍』的,果然怒火中燒,捶胸號啕,要追趕賊子報仇。此刻聖天尚未氣絕,竭力地用微弱之聲勸阻道:「行刺者早已遠去了,原諒他吧,他是被妄心愚見所驅使。我已到了暮年,終有一死,怨怨相報,必無了期,佛法講的是無我、能忍、我要你們寬恕他吧!」。說畢,瞑目而寂,面無一點憎恨之色。

聖天一生中著作甚多,流傳後世的有《百字論》、《廣百論》等。最後的著作是《百花論》,傳說是聖天被刺以後,在未死之前,用自己鮮血寫下來的。它的內容是破除各種邪見,是一卷最慨括、最扼要的著作。懂了它也就懂得了他的其它著作的基本精神了。

弘大乘法之兩兄弟--無著及世親祖師

在公元四世紀左右,小乘佛法極為興盛,大乘佛法卻顯現 普遍衰落的情況。在這時候,有一位信仰大乘佛法的女人,不忍見大乘佛法衰落,便在心中不斷迫切地向諸佛祈求:「但願我能生下兩個兒子,由他們來弘揚大乘佛法!」。後來,女人相繼與一個國王及一個婆羅門分別誕下了兄弟二人,均名「天親」。兄後改名為「無著」(Asanga),弟則稱為「天親」或「世親」(Vasubandhu,古漢譯為「婆藪槃豆」),均為北印度犍陀國人,後均在有部(小乘派別之一)出家為比丘,在出家後不久二人便分開學道去了。 無著天資獨厚,具有甚深夙慧,凡所修學經論,過目即能理解。後湷修禪定,而得離欲,曾反復思維空義,總不能深解辯析,恨不得要自殺。有一位賓頭廬阿羅漢,聞知此事,特來找他,給他說小乘空觀,他依教修觀,便得深入。
日本興福寺無著立像

無著雖學得了小乘空觀,但是還不滿意,因為還有不少疑團,仍未得到圓滿解答。於是他便入關修持,祈願能得見彌勒大士。

無著刻苦精進地修持及祈願,不經不覺過了六年,眼見自己不但未得見彌勒,甚至連最小的吉祥夢兆也未得遇,無著便生了一念:「要得見大一是沒可能的事,我還是放棄吧!」,於是便破關下山了,在下山路上,無著見到一個人在磨鐵杵,無著便問他在幹甚麼,那人回答:「我要把鐵杵磨成一支針。」。無著心忖:「這個人對如斯無聊的事況且如此認真及有耐性,為甚麼我連對最有意義的佛法修持卻如此缺乏耐性呢?」,所以他又回到山上的關中重新投入艱苦的修持。可是,在跟著下來的又三年,無著仍未得到任何成績,他便又生起了一念:「我何必浪費時間呢?見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又再破關下山去了。這一次,他碰到一個正在以羽毛刷拭一塊巨石的人。無著問那人在幹甚麼,那人回答:「這大石把陽光擋住了,我正在把它磨小,令陽光可以照到我的房中。」。無著心想:「這個人對如斯可笑的事況且不屈不撓,我卻口此不濟,只小小的挫折便退心了!!」,他便心存羞愧地又一次回到山上的關房。

這樣地又過了三年,無著仍然未得見彌勒化現,最後他又再一次退心了,又再離開了關房。在下山的路上,無著見到一隻垂死的老狗,狗的身體已經開始腐爛,傷口佈滿了發出惡臭的蛆蟲。苶著對這隻狗生起了悲心,便由自己身上割下一塊肉給狗吃,又欲把狗身傷口上的眾多蛆蟲除去。無著心想:「這些的身體十分脆弱,如果我以我的粗手指去移動牠們,肯定會把牠們弄傷。」,所以他便想以舌頭輕輕把蛆蟲舐起,再把牠們放生,但這些蛆蟲實在太可怕了,無著只好跪下閉起眼睛,俯身以舌舐蟲。在俯下去時,無著卻感到舌頭碰到地面,他便張開眼睛,赫然發現疕狗已不見了,莊嚴的彌勒大士卻正站在他前面。無著在激動之餘,問大士說:「我一心地祈請大士向我示現,歷經十二載,為何大士總不示現?」,大士答:「從你入關祈請的第一天起,我便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但你因為業障之力,總不能見到我。在十二年間,你精進地修持,所以淨化之業障,再因為你剛才的能大悲心,便破除了一切業障,得見佛身!」。見到了彌勒大士,無著便虛心求教。彌勒甚是歡喜,便把他帶到兜率淨土中,為他講解大乘寶觀及〈慈氏五論〉等,這使他如撥雲見日,許多疑點盡釋了。從此,他就根據彌勒大士的教導,專修大乘空觀,遇到自己不可解時,便上升到兜率淨土,向大士頂禮請教。彌勒一一為他開示,還給他詳細說大乘經義。他隨聽悟,把大乘經論基本上通達了,就正式開始宣講大乘。

可是有不少人不相信他,認為是他胡編自造的。他感到自己的威信不夠,發願要讓人家深信不疑,就再牛到兜率內院,力懇大士下界宣講。彌勒為了開導眾生,立即同意了。自此,每到黃昏過後天空黑下來時,只見天上大放光明,彌勒腳踏五彩蓮華,冉冉而下。大士來到說法堂上,每夜開講《十七地經》。連續講了四個多月,沒有中斷,奇怪的是只有無著可以接近大士,其他人只能聽到大士的聲音,偶而也可見到一下大士慈容。晚上由大士開講,白天則有無著再為大家解釋不明白的地方,數月之後,終於使廣大佛教信徒接受了大乘學說。

無著大師以後又進一步修習「日光三摩地」,經刻苦地修學,終於得到了勝果。自此,凡過去不能了悟的,皆能通達,凡所見所聞所閱的經典,悉能永記不忘。對當年釋迦佛所說的《華嚴經》等諸部大乘經,尚有未徹底明瞭的,經彌勒在兜率內院一一再為他解說,使他完全了解,並能記憶受持。他在本國造了一個大講堂,專門為眾宣講一切大乘經義。

佛滅度後九百年,出了一個婆羅門數論派(Samkhya)外道「自在黑」(Isvarakrsna)。當時有個龍王住在頻闍河山的池中,他善解外道之《僧佉論》(譯為「數論」)自在黑郤學此論,就去找他。龍王常變作仙人,住在山上茅屋中修道。外道找到跏趺而坐的龍王仙人,說明來意。他來時採了一滿藍鮮花,頭頂花籃,繞龍王仙人一周,便擲一花,並作一偈,讚嘆龍王的美德。龍王聽了他的偈句,也作一偈,來破他的偈義,並拾花還擲外道。於是外道又立偈語,把籃裡鮮花擲於龍王。如此且立且破,一籃花盡,詠嘆的偈文也完成了。龍王佩服他的誠懇和聰明,終於同意給他講說《僧佉論》。但感到他相當驕傲,就預先立下誓約,聲明:「我說的《僧佉論》不得任意改動。」,外道連口答應。於是龍王一面講,外道就一面記錄。凡龍王未講及義理不清楚的,外道便一一予以補充改正。等到龍王講畢,外道的記錄也完成了。龍王取過稿件審閱,發現有稿被改動處,不愉快地說:「我叮囑過你不得任意改動,你為什麼不守諾言?」,外道巧辯說:「師是囑我論完成後不要改動,未囑我在說論時不要改動;而且請師仔細察看,我在論義上根本沒有改動。」,又說:「請師放心吧,以後決不會再改了,只要我本人在世,也決不讓任何人損毀此論。」,龍王聽了他的保証,同意他將論稿帶去。

那外道得到《僧佉論》後,真是趾高氣揚。他誇口說:「而今盛行於世的莫過於釋迦法了,可是如今我已得了《僧佉論》,可以叫他們讓位於我了!」。他躊躇滿志,來到了阿逾闍國王城,闖進論議堂,頭擊論議鼓,大聲地喊道:「我要與沙門弟子辯論,假使我輸於沙門,可以斬我腦袋,可是假使沙門輪我,亦須斬首。」。

國王召見見外道。外道說:「您是一國之主,應該心無偏向,對沙門與羅婆門一視同仁;對兩家所傳之法,要站在公正的立場,辯別一個高下。如今我要與沙門學子辯論,決一勝負,各須以頭為誓,陛下須要公平作証。」,國王本來偏向沙門,見這外道這般傲慢,便認為他不是沙門對手,當即同意。

那知著名的王親法師等恰好到外地去了,只有佛陀蜜多羅法師在國內。他雖然學識淵博,但年已老邁,智力遲鈍,不堪勝任辯論。老法師想:「我沙門建將都不在,而這外道又如此驕橫,只有我來應戰了。他奏明國王,國王也有些耽心,問道:「長老,你年邁了,能勝任嗎?」,老法師說:「不妨。」,於是定下日期,召集沙門外道於論議堂上,展開辯論。

那外道問:「老比丘,還是你先立義?還是先破我義?」,老法師說:「我佛法浩如煙海,無所不容,你外道獨如泥塊,入海便沉,隨你自己意吧。」,外道說:「別誇口了。是我挑戰的,讓你先立義,由我來破吧。」,老法師就立「無常」義說:「一切有為法,剎那剎那滅你且破來。」,外道冷然一笑說:「這有何難!」,當即破之,接著便朗誦自己《僧佉論》,叫老法師破。長者沒有見過《僧佉論》,又前聽後忘,答不上來,結果負了。外道裝寬容地說:「你原是婆羅門種,我怎忍殺你頭。可是又誓約在先,不得不罰。這樣吧,你讓我鞭撻數下,權作表示一下吧。」,說罷舉鞭就打。打罷大笑而去。

那外道得此勝利,以為折服了沙門,洋洋自得!怹來到頻闍河山,沒有找到龍王,就走進一個石窟內,用咒言召來夜叉神女,吩咐道:「我將身變岩石,永不毀壞,你給我將巨石封閉石窟吧。」,神女唯唯應命。那外道遂捨命變石。他為什麼這樣做呢?原來他曾經向龍王表示過:「只要我身不壞,我所學得的《僧佉論》亦不讓毀壞。」。

不久,天親法師回到阿逾闍國,聞知此事,他將剛傳世的外道《僧佉論》閱了一遍,即派弟子到頻闍河山,尋找外道,準備再開辯論,挽回沙門影響,並雪長老受辱之恥。使者打聽到那外道已化成石頭,回來稟告。天親法師知道之後,就著手撰寫了《七十真實論》,專破外道的《僧佉論》,論著從到尾,把《僧佉論》的論點駁得體無完膚。著作完成,廣為流傳,公開號召婆羅門與諸外道,大膽出來辯論;並聲明是學術上的爭辯,目的是搞清孰是孰非,不必以性命賭賽。天親法師是當時沙門權威之一,諸外道見《僧佉論》已破,那傲慢的婆羅門又離去了,還有誰敢出來辯論!國王歡喜,賞天親法師三萬金錢,法師就在國內起造三寺,並將《僧佉論》及自己破之論著,刻印流傳。

接著,法師就在國內開始大弘正法。他先學習《毗婆沙論》,學通以後,便向大家講解《毗婆沙》義。每日一講,即造一偈,並將偈句刻在赤銅葉上,掛於每只象身,天天擊鼓宣令,另召各方學子出來破偈,有誰破得偈者,情願甘拜為師。一共造了六百餘偈,盡釋《毗婆沙》義理;自始至終,無一人能報名破偈,這就是天親法師所著的《俱舍論》。全論完成,法師又慎重地派人送到罽賓國去,請求各位毗婆沙法師指教。諸法師誦了皆大歡喜,謂我正法己得廣傳;但偈語玄太深,不能盡解,最好請法師再撰長論闡釋。天親法師同意,當即另撰新著,凡有玄奧難解之處,便以經部義理釋之。完著完成,名為《阿毗達磨俱舍論》(譯為「對法藏」)完成後,就派人送到罽賓國去。

阿逾闍國王,原令太子就天親法師受戒,后王妃出家,亦為法師弟子,太子登基以後,母親恭請圣師長住阿逾闍國,國王的妹夫是位婆羅門上師,善解《毗伽羅論》,他回到阿逾闍國,見到天親法師受到如此重視,心生妒忌,對天親法師說:「你雖然能破《僧佉論》,可是我看了你《俱舍論》的義理,遠遠還沒有超出我《毗伽羅論》,你若能破我此論,就顯出你們沙門的高超了。」,天親說:「佛法是當今最高超的哲理,我既能破《僧佉論》,自然也能破《毗伽羅論》,不然我這昔的婆羅門就不會歸依沙門了。」。自此,天親法師又造新論,把《毗伽羅論》三十二品,從頭至尾破析得一無是處,令那婆羅門上師無法反駁。

這時無著法師已臨晚年,專事講經說法,宣揚大乘。他看到兄弟的作品,也聽到有關兄弟的事業,很佩服兄弟的才幹,只是對他不信大乘很感遺憾。他擔心自己故後,兄弟可 能會造論毀謗大乘,那時大乘學子會無人能戰勝他,因此想在生前能說服他改信大乘。他們兄弟之間感情甚篤,世親之放棄信仰婆羅門,亦是受兄長之影響,只是無著後來接近了彌勒,改宗了大乘,而其時世親已別國去了。無著考慮了很久,就推說病危,派人去請兄弟火速回來會一面,他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世親聞知兄長病篤,日夜兼程趕回本國。世乎意外,只見兄長精神甚好,正在講堂上為大眾說法。他想:「兄長一嘛要把我叫回來呢?」,他知道無著改信了大乘,現在他既在講經,讓我就在窗外聽一會吧。今天無著講是《瑜伽師地論》,世親沒有聽過。他細心諦聽,越聽越覺大乘學說有道理,其義理完全沒有脫離佛陀精神,大乘的不少般若妙義己在過去是沒有聽過的,已感到自己確實對大乘存有偏見了。

無著講畢,兄弟相見。世說:「哥哥不是身體很好嗎?」,無著說:「是呀,今 天還不差,可是我已老了,畢竟在世時間不長了。」,世親問:「那麼你過早要我回來做什麼呢?」,無著說:「我們都是沙門弟子,可是你偏執一面,不信大乘,這是沒道理的。現在我剛開始講解《瑜伽師地論》,你先聽聽,是否有意義?如果你認為大乘學說沒有價值,我再請你立論批駁好嗎?」。

世親已初學大乘法味,正合心意。於是天天出席講堂,聽兄講解大乘。遇有不明的地方,晚上再請兄長開示。世親是絕頂聰明之人,越聽越領悟,不等兄講完,已是大乘學說的信徒了。

一天,他很悔恨地對哥哥說:「哥哥,怪我過去太固執,治學態度不嚴,以致沒有認真研究大乘,又多次毀謗了大乘。我的罪=孽深重,不能赦免!我的罪是由舌頭所造的,我願割去舌頭來贖我罪。」,無著說:「兄弟,你錯了,即使割掉你一千個舌頭也無用處。你既知毀謗大乘罪由舌頭所造,而今你認識錯誤了,你不會仍用你的舌頭,去努力地宣揚大乘學說嗎?」。

自此,世親便成了弘傳大乘學說的傑出繼承人。他的著作比無著更豐富,有《金剛經論釋》、《習定論釋》、《 地經論》、《唯識論》、《法華經釋》、《俱舍論》、《辨中邊論》、《攝大乘論釋》、《佛性論》及《大乘成業論等鉅著》,有「千部論主」的美稱,對推進中期大乘學說起了極大的作用。凡大小乘學者均以他們兄弟二人的著述作為藍本,連當時的外道對他們二人亦無不敬畏。

「三德和尚」寂天祖師

大善知識寂天祖師生於公元687年的西印度一個皇族之中,其父為鎧甲王,其母被尊為金剛瑜伽母的化身。大師出生時命名為「寂鎧甲」太子。

自幼年起,大師即對宗教思想生起極大的志向及表現出非凡的理想解能力;在年甫七歲時,大師已對宗教思想有甚深之認識。當時大師依止一位已與文殊利相應之貝智瑜伽士。在大師幼年時,曾作精進閉關,於關中得見文殊師利及證得多吉祥徵兆。

在天王駕後,位居太子的大師本將繼承王位,但在舉行加冕大典之前一晚,文殊師利於大師夢中向他說:「你應當放棄國土而成為一位僧人!」。在夢醒後,大師便以無比的出離心離開了他的宮殿,走入森林中修持。在這段日子中,大師再一次親見文殊利授予一把木劍,在手接木劍時,大師頓證八種圓悟境。在此之後,大師往歷史上聞名的那蘭陀佛教大學受戒,依止那蘭陀的方丈勝天大師(Jayadeva),得法名「寂天」(Shantideva)。

在進行那蘭陀修學後,大師之修持果境一日千里,尤其在密法上之修持更加有殊勝成就。大師的修持都秘密地在夜間進行,在 日間卻表現得得懶散。故此,寺僧對他十分反感,諷刺地稱大師為「三德和尚」,意思是說大師只懂吃飯、睡覺及如廁而除此以外不作一事。有一天,其他寺僧忍不住了,大家都認為寂天大師把那蘭陀佛教大學的校風及名聲敗壞了,故此便計劃令他出洋相,以迫大師因愧而自動離寺。他們的計劃是延請大師登座開示,因為他們都以大師完全不懂佛法,所以肯定會無地自容地悄然離開。

在登上法座後,大師問集合在一起預備看他出醜的寺僧:「您們想聽我開示以往大師之論著呢,還是想聽我所著的論作呢?」,大眾恥笑著答:「說說你的論著吧!」,大師便開始作佛法開示。在大師開始講說時,大眾都嚇傻了,因為他們從未聽過如此正確、清晰而深入精闢的法語甘露。在大師說至般若教法中之偈句「一切如虛空....」時,他的身體竟然騰空飛起!由這個時候至說論的結束,大師的身驅是在天空高處的,寺僧只聽到大師之聲音,卻看不到他的身體。

在這座開示結束後,大師自覺與那蘭陀佛教大學已緣盡,便沒有由空中降下來,反而以神通去到了南印度。這時候,那蘭陀寺僧已被大師之神通及智慧折服得深感後悔,便把這位他們一度卑視的大師之開示紀錄為文字,成為了至今仍被視為菩薩道修抾的最佳論著:〈入菩薩行論〉(Bodhisattvacharya-vatara,中譯本有台灣出版之陳玉蛟譯本)。此後,寺中一批喀什米爾的智者與摩揭陀國(現今之中印度)的智者發生了爭論,有前者認為大師教示了九章開示,善於背誦的後者卻認為共有十章,寺方便派了幾位僧人追至南印度,由大師再一次重複了同樣的開示,又再作了另一些開示。自此,大師之著作及名聲便傳遍了印度。

在大師成名後,又曾以神通及法語折服了無數外道,令他們皈依三寶。此外,大師亦曾示現神通,以一碗米飯餵飽了全部南印度饑荒的災民。大師最後於公元763年示寂。

中興西藏佛教的阿底峽祖師

阿底峽大師(Atisha)生於公元982年,其家族為東印度的皇族,即現今的孟加拉地區。在大師出生時,有許多的吉祥微兆出現。

在大師年方歲許時,他的父王帶他往皇宮附近寺院朝禮,年少的太子看到了圍觀的人民,便向父母問:「這些人是誰?」,父王答:「這些是你的子民呀!」,太子便說:「願所有人都像我這般富足有福,願他們敬信佛法!」,太子的悲心令當時的人都訝異不已。在大師三歲時,已能通達文學、詩詞及數學;在六歲時,更通達佛法與外道思想。在大師年屆少年時,便假裝著要郊遊,逕往深山中尋找明師。自此,大師分別依止了菩提賢、大智鵑及小智鵑等大師修學。在修一段時間後,大師回到宮中向父母辭行,但其父母堅決不肯讓年青的大師離開,大師便裝作變為瘋顛的情況,最後其父王好含淚應允讓大師自由地離宮學法。

在大師年屆二十九時,便正式受戒成為貝足戒比丘僧;自此,大師一共依止過一百五十七位大師參學。在遍學了很久以後,大師仍未感滿足,這時候,大師聽聞有一位住在金洲的大師善修菩提心,便坐船十三個月遠赴金洲學法,金洲亦即現今的印尼。在途中,大師經歷弓無數的危難,但這些危難都被大師一一克服了。

大師隨金洲大師依學十二年遍學了般若法義,〈現觀莊嚴論〉及自他多換修心法等,得到了由佛陀付託慈氏又再傳予無著等之廣行派法要及由佛陀付託予文殊而由文殊傳予寂天等之修心法要。

在日到印度後,大師曾在菩提伽耶(佛陀示現得悟之聖地)三次大敗外道而令其皈信佛法,被當時各部派僧眾公認為精通三藏及回密續之大法師。

在當時,西藏的佛法正面臨顛倒污染之情況,修密法的人貶視戒律,所視的亦非清淨的密法,而是受了外道思想影響的雜法。當時的一位藏王慧光,見到了這樣的情況,心中十分煩惱,他多次派出代表前往印度,要請到明師回西荿振興佛法及肅邪顯正,但都未能成功。當年的西荿及印度間之旅程是十分險要的,絕大部份人都是一去不返的。藏王派出的代表沒有多少能活著回國,更請不到印度的明師。

最後,藏王已經沒有足夠資金足以派出代表團遠赴印度請明師了,他便親身帶隊採金,卻被鄰區領袖俘虜了。領袖向藏王的姪兒菩提光說:「一就是你們放棄赴印求法而成為我的下屬,二就是你以慧光王身體等重的黃金奉上,否則我不會放走慧光王。」。在菩提光往囚獄探訪藏王時,王卻說:「你把黃金用作盤川及供養,誓必要請到印度的阿底峽大師入藏。這樣的話,我甘煩為佛法而犧牲身命!」。菩提光便令放棄營救藏王,把黃金用在派遣使者再一次往訪印度尋求阿底峽大師之幫助。

在經過千辛萬苦後,使者才見上阿底峽而向提出要求。大家知道當年的交通並不是像現代這樣的,由印度到西藏,一來一回也已要好幾年,而沮且活著回來的人根本亦不多見。大師在聽了藏王慧光的犧牲後便說:「這位藏王是一位菩薩!我可不敢違背一位菩薩的意旨!」。

在入到西藏後,大師肅清了當時盛行之邪見,把佛法振頓一新,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後世並稱為「卡當派」教法。大師並著出了〈菩提道燈論〉,此論僅以六頁之短文涵攝了三藏一切要義及次第在內,成為了於西藏及印度備受尊循一部大論。在公元十四世紀,偉大的宗咯巴祖師所著〈菩提道次第廣論〉,亦是承襲〈菩提道燈論〉而著成的。

大師在西藏渡過了十七年(註:一說為十三年),最終於拉薩郊外的一間度母寺附近示寂於公元1054年。

度母寺乃大師多年弘法之聖地,距拉薩市約二十五公里,座落於現今的貢憂機場至拉薩市區間的公路旁。由於大師為孟加拉人,在解放及文革期間,中國政府應孟加拉政府之要求,對寺院作出了重點保護,所以此寺院得以保存原貌。在寺中,保存了大師從印度帶往西藏的一尊釋迦像及一個佛塔。此外,殿中有一個砵皿本來裝供大師之遺灰,但這些遺灰在六0 年代被送返孟力拉供奉,現在金剩下骨灰砵。寺中的第三重殿是大師生前說法之處,其法座現仍保存了下來。在法座前,有一尊大師身像,此乃大師在生時弟子依其形像塑造之唯一兩尊之一。在後方的無量壽佛,是大師親自以手一把一把地捏取泥巴,誦唸許多遍無量壽佛咒加持,再由工匠一把一把地舖上塑成的。

在殿外的長廊上,有兩座白色的佛塔,其中一座供藏大師之袈裟在內。在寺院的對面有一條泥路,路的盡頭是一間小殿,殿內有一個大佛塔,乃大師圓寂之地點。

大師之教法在西藏至今尚興,只是並不再稱為「卡登派」而已。宗喀巴大師繼承了卡登派的宗風,形成了現今廣弘世界各地之「格律派」,所以「格律派」亦同時被稱為「新卡登派」。在西藏,大師仍受廣大佛子所尊崇,即使大師之遺物亦被視為最珍貴的寶物。在川北大藏寺中,最近新建成一座高四十呎的彌勒像,其心輪位置正供奉了大師之少許舍利遺灰,每年都有眾多的藏族佛子遠道前往朝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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